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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六章 黑天鵝與灰犀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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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六章 黑天鵝與灰犀牛

破靈

黑天鵝與灰犀牛

盡管什麽巫蠱、法器詛咒之類的說法在江伊聽起來十分鬼扯,但是吳喬陽後面說的幾句,她倒是很認同。出事的幾個人都被那塊可能再也找不到的白玉給聯系起來,如果沒有詛咒這麽一檔子事,那又會是什麽呢?江伊一時還想不明白。

江伊沈默著,吳喬陽的手機再次響起來,是他媽打來的。

“陽陽,我剛才和你弟弟在警局看到了你爸的監控錄像,搞半天,他是自己走的呀!”吳喬陽媽媽的尖銳嗓門從聽筒裏傳出來,語調誇張地說,“他跟我說他是找你去的,結果到了地方又不聯系你,給個陌生號碼打電話!陽陽,你說你爸該不會是跑到這邊來見他那個小情人了吧?哦呦,多少年了還念念不忘呢!”

“媽,你不要胡思亂想。”吳喬陽打斷了他媽媽的話。

“是我胡思亂想嗎?當年要不是我過去鬧了一通,現在公司怎麽可能還有你們兄弟倆的事兒,錢都叫小情人卷走了!”提到過去的事情,吳喬陽媽媽簡直像根點燃的炮仗,絮絮叨叨、怒氣沖沖地罵了半天小三,說著說著,她的聲音就跟變戲法一樣,又帶上了哭腔,“陽陽啊,不怪媽媽的,我現在心裏也是亂得很,我既害怕你爸出事,又害怕他跑去會小情人。你說怎麽辦?”

“警察在調監控找人了,你不要再胡思亂想!”吳喬陽太了解他媽,聽風就是雨,來點雷聲就覺得要天塌下來,實在是不經刺激,所以他沒有提起阿玉姐已經死了以及鬼蘭的事情,只是煩躁地揉著頭發,說,“弟弟不是陪著你了嗎?你就安心等消息吧,我這邊事多,忙著找人呢,等回頭有空再說。”

吳喬陽又應付地回了兩聲,之後掛掉電話。

“我知道了,”江伊看向吳喬陽說,“剛才我們犯了一個錯誤,那就是我們把人物關系想成了放射性的——也就是說,我們默認是由同一個東西引起了我媽、你爸、阿玉和王堯所有人出事兒。如果是這個角度,那麽它就只能是鬼蘭,具體來說,就是那塊玉。可如果我們能換一個角度,事情或許就不一樣了。”

“什麽角度?”吳喬陽問。

江伊說:“剛才你媽媽在打電話的時候提起了阿玉姐,我忽然想到,如果我們不把所有的人物關系理解成放射狀,而是把它理解成一個鏈條,那麽所有的人也都連起來了。”

“我沒懂你的意思。”吳喬陽搖頭。

“你知道灰犀牛和黑天鵝嗎?”江伊沒有直接去解釋她的前面一句話,而是提出來兩個新的概念。

江伊不是個喜歡玩弄概念的家夥,她既然問自己,那肯定是有原因的。吳喬陽出於對江伊的一貫信任,仔細在腦袋裏想了想,說:“這兩個詞兒,我還真聽過!有一次吃飯的時候,我弟弟提起來過,但是用來形容什麽的我不記得了。他和我爸總在飯桌上說點生意上的事兒,我又沒興趣,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。”

“黑天鵝事件,說的是一件極其罕見的意外,卻在後續造成極大影響的事件。跟它互補的呢,就是灰犀牛事件。它指的是我們尋常就可以看到的,你習以為常但實際上具有巨大的潛在風險的事件。”江伊把兩個概念解釋完,吳喬陽依舊滿臉的迷茫,顯然沒有明白她的意思。

於是,江伊繼續解釋道:“黑天鵝加灰犀牛,簡單來說就是一件突發偶然事件,加上看起來是尋常正常反應,但實際上有風險的事件,從而導致的一連串的連鎖事件,然後讓你產生了一種好像冥冥之中有詛咒的錯覺。”

“我聽著有點牽強,感覺你這是為了否認‘詛咒’而強行做出的解釋。”吳喬陽顯然沒吃江伊的一套,他堅定地搖搖腦袋,“退一步來說,就算你說的那些都是對的,那你能告訴我,什麽事情是黑天鵝,哪一件事情又是灰犀牛嗎?”

吳喬陽不是之前在景輝村遇到的老村長,也不是白晗那個瘋子,他是有邏輯、有理智的,所以很難通過一兩句話來輕易說服他。並且,他提出的疑問,江伊一時半會的還真解決不了。她也說不清楚哪個是黑天鵝哪個是灰犀牛,只是冥冥之中覺得,這些事情似乎是從某一個點開始的爆裂,然後引起的連鎖反應。具體這個點在哪兒,她還沒有找到。

江伊正在糾結猶豫,服務員將飯菜端了上來,猛海烤雞,香茅草烤魚,菠蘿紫米飯,包燒野蘑菇以及兩份泡魯達。

餓了大半天的兩個人,此時面對桌上的菜肴卻沒太多胃口,江伊夾了一塊雞肉卻沒有吃,而是放在了盤子裏,對吳喬陽說:“我小時候玩迷宮,從裏向外走不通的時候,我就會從出口向裏面推,這樣很多事情會變得容易。也許我們現在也能試一試,就從比較容易的地方開始。”

“哪裏容易?”吳喬陽整個人顯出消極的狀態,雙肩微塌,靠在椅子上。

“王堯。目前來看,只有王堯的線索是最清楚的。”江伊說,“王堯是被白晗的父母殺的,原因是他拿了那塊玉,我們姑且能理解成黑吃黑。由此往前推,就是你爸怎麽拿到了那塊玉。他急著把玉送給老村長,應該就是他對那塊白玉感到忌諱,或者是害怕。”

對於江伊的分析,吳喬陽點點頭,說:“對,因為我爸心裏過不去,把那東西給老村長的時候,還多塞了幾千塊錢。”

眼見終於能把吳喬陽的思路拉回正軌,江伊心裏松了口氣,說:“我記得老村長說過,當時他拿到錢後就趕緊帶著孫子去市裏的大醫院看病,離開醫院那天正趕上國慶節,城裏人好多差點沒買上回來的車票。如果老村長沒有記錯,你爸爸給他白玉的時間應該是在九月底。我們已經知道阿玉是九月中旬被人發現死在黑水潭的,從時間上算,你爸爸把白玉交給老村長的時候,阿玉姐已經確認死亡超過一周。”

聽著江伊說話,吳喬陽捋了捋自己攪和成團的思路,沈默兩三分鐘後,點頭道:“我爸又不是王堯那種通緝犯,他要知道手裏的東西可能會引來持槍的罪犯,肯定就報警了。他沒法報警,又能被嚇到,我想了想,可能也就阿玉姐死了這事兒吧!我爸大概是覺得,那塊白玉是阿玉姐在詛咒他。他現在又讓我過來找那塊玉,肯定是近期又出了其他事。”

“跟你爸爸電話聯系的那個人,很有可能就是誘導他回來找白玉的人。”江伊說,“他讓你來雲南找那塊白玉,除了老村長,他還提起過其他人嗎?”

“沒有,沒說其他的。”吳喬陽煩躁地揉了把頭發,“我不知道,我現在覺得自己像個傻子,我怎麽什麽都不知道!”

“沒關系,沒關系,”江伊淺笑,“那我們就從已知的地方開始往前繼續推。現在我們知道,十九年前,你爸爸在確認阿玉姐已經死後便收到了白玉。所以,白玉在到你爸手裏之前,在誰那裏呢?”

江伊拋出來一個新的問題。

吳喬陽嘖咂咂嘴說:“剛才不就說了,白玉肯定是在阿玉姐那裏呀!她死前把那塊白玉寄給了我爸。”

“我們又沒有見到當年的運單,怎麽知道那塊玉就一定是阿玉姐寄給你爸的呢?只能說,這就是個大概率事件,至於有沒有可能是其他人,我們還是要分析看看。”

江伊說著從隨身的小包裏掏出來一個巴掌大的小本和一支筆,接著翻開本子,在上面寫下四個詞組:白晗父母、曹萍姝、阿玉、其他。

“就我們目前的信息來看,圍繞著白玉的人,我們知道的就只有我媽、阿玉姐、白晗的父母,‘其他’這裏代表著我們並不知道的人。現在我們先從簡單的開始來排查。首先,東西肯定不是白家人寄的。從王堯的事情上看,他們為了一塊玉能殺人,所以沒理由把寶貝無緣無故地交給你爸;其次是我媽,就目前來看,她和你爸沒有直接的交集,而且她和阿玉幾乎是同時失蹤的,所以比起我媽來,肯定是阿玉的嫌疑更大;除此以外,那就是還有其他人。”

“我們也不知道還有什麽人,現在就只能當作東西就是阿玉姐寄出來的,再往後推,否則我們就推不下去了。”吳喬陽強調說。

“不,時間太長了!”對這個說法,江伊搖了搖頭,“如果真是阿玉在去世前自己將白玉寄出去的,那麽到九月底,你爸給出東西,前後就花了二十多天。”

“怎麽是二十多天?”吳喬陽被繞得腦子有點暈乎了。

江伊說:“剛才我們說過,屍體是在九月中旬發現的,白玉是在九月底給老村長的,對吧?”

“對!”吳喬陽搓了把臉,信息量太多導致他一時有點沒反應過來。

“屍體發現時腐爛嚴重,所以死亡時間應該至少是一周前,也就是說阿玉是在八月底活著九月初死亡的。如果是阿玉去世前寄出那麽,寄出時間就也應該是八月底到九月初。”江伊語速很快,一邊說一邊在本子上寫下時間點:“阿玉屍體在九月中旬發現,如果那時候之前你爸爸已經得到白玉,他沒有理由要等到九月底再急急忙忙地把東西塞給老村長,所以他一定也是在九月底才收到的白玉。”

江伊說完看向吳喬陽,見他點頭後,接著說:“正常情況下,七天時間,省內怎麽也收到了。如果按照寄送時間為七天來推算,那麽白玉寄出的時間應該是阿玉被確認死亡後的一周內。換句話說,就是有人在確認阿玉死後,才將東西寄給了你父親。再後來,你爸再也沒有收到其他威脅或者勒索,說明寄白玉的人大概率可能並不是出於惡意,更像是將死者的東西寄送給要托付的人。”

“我有點暈了,”吳喬陽疑惑地看向江伊問,“之前大家不都說阿玉不是自殺嗎?如果不是自殺,她怎麽能預見自己可能會出事呢?除非是詛咒!阿玉知道她自己可能活不長,所以她要報覆我爸!”吳喬陽一拍大腿,“一定是這樣的!她先把白玉放在某種特殊的盒子,再裝進郵遞袋,然後拜托某了個人,告訴他,一旦自己哪天失蹤或者是死了,就把這東西寄給我爸,用來報覆他!”

推了半天,最後繞回來原點。眼下的情況把江伊氣得差點笑出來,她覺得自己簡直在白費工夫,她一口氣喝了半杯熱茶,壓下去心口冒出頭的煩躁,然後耐著性子說:“先不提詛咒,我們想想有沒有可能是其他的情況。”

“如果不是詛咒也不是自殺,你都沒辦法解釋阿玉怎麽知道自己可能會死,然後提前做出安排。”吳喬陽現在無比堅信詛咒一說,對於江伊提出來的各種猜想,忽然有了嚴謹的質疑精神。

江伊是絕對不相信詛咒的,但吳喬陽提出來的質疑又確實存在。她雙手抱在胸前,仔細地思考了一個問題:“為什麽會有人會在阿玉死後將白玉寄給吳喬陽他爸,如果不是為了詛咒,還能是什麽原因呢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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